一文水

WHERE HAD MY MUSE GONE?

【九明】和我热恋的男朋友拿出了他的死亡证明(一发完)

-恋爱模拟器 电子系列2/3

-人造人恋爱模拟器

-写作恋爱模拟器,读作沙雕模拟器

-又名《某十八线小明星大方公开非人类跨种族恋情》

-OOC警告,切勿上升,全文1.4w+,故事是我编的,如有雷同就当是我的错吧(PS:结尾有一点点纬钧但只用做推动剧情,only的tag不妥的话请滴滴我来修改)


-另:欢迎加购名学恋爱模拟器,我们郑重承诺只谈甜甜的恋爱,糖度百分百的那种   




“明明,你要朝前看。”  



1.

唐九洲是个无神论者。但他同时也相信鼓浪屿的美丽传说。传说在鼓浪屿岛上可以遇到自己逝去多年的亲人,也可以遇见前世今生的爱情。他相信在神奇的鼓浪屿岛上一定会遇到奇迹。 


但是他不相信自己会在鼓浪屿岛上迷路。 


唐九洲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穿过拥挤的人潮,路过精致的商铺。然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迷路了。伸手下意识去掏口袋,“啊我去,我忘了我手机在……”才发现手机钱包都还在同学随身的挎包里,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电子设备就是一块腕表。 


现在是下午三点。旅游团四点半钟在码头集合,乘船返回大陆。唐九洲权衡了一下,决定放弃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观光时间,到码头去等汇合。可四下打量一番身边都是游客,他又不知道问谁最靠谱。在一大群人突然涌现又离开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自此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唐九洲都无法忘怀那一段美妙的际遇。 


午后的风带着艳阳的炽热,像少年滚烫的眼神,亲吻着肌肤。它穿过门廊摇动垂挂的玻璃风铃发出脆响,似人摇曳的心旌。咖啡豆和甜橙花的香气拥抱冰淇淋的甜味在空气里炸出一朵朵烟花,连云朵里都填满蓬松的温柔。远处飘来钢琴的涓涓乐声,有人悄悄将时间慢放,睫毛的每一次眨动都如同蝶翼一般轻快。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我不顾一切地穿过崎岖不平的石铺路,跌跌撞撞地奔向你,在如梦境般不真实起来的世界里吐出脑海里那句过电般的话。 


“你好像我前男友。” 


说完这句话的唐九洲立刻“啊——”了一声,忙解释道:“啊,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脑子不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自己打一顿算了。对方却是不在意,捂着嘴直笑。唐九洲看着像小兔子一样柔软的头顶,鬼使神差地抬手揉了揉。揉完就在自己对自己的降智打击下成功自卑了。对方笑得更厉害了,眼泪都出来了。 


“啊那个……实实在对不起啊,我脑子,脑子不太好使……那个我是来旅游的,但是现在迷路了,本来是想向你问路的,结结果……”唐九洲觉得自己不仅是脸发烫,语言系统都要给烫坏了。对方眨着无辜的眼睛认真听他讲话,反而让唐九洲更不自在了,连耳朵都跟着一起烧了起来。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对方点点头“哦”了一声:“哦,那你现在是要去哪儿呢?”唐九洲勉勉强强说出一句“码头吧”,却看到对方又笑了一下。 


好可爱。 


“那来吧,我带你去,码头。这一块你都逛过啦?……诶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对方随手划了一片区域,歪着头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淇淋脆筒,又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他。唐九洲庆幸盛夏的厦门连空气都热得烫人,才让他有借口可寻说是因为太热;不然他真的会自闭的。然后又说怕耽误了回去的时间,所以不打算再观光了。对方说不逛一下多可惜呀,从这里走也可以回到码头,只是绕一点路,不会耽误的。然后二话不说就带着唐九洲走向那片与喧嚣街市截然不同的房区。 


“我叫邵明明。到鼓浪屿不是来旅游的。你可以猜猜我是做什么的。”


唐九洲脱口而出模特,眼见邵明明错愕地一愣。“啊不是,我我猜错了,不好意思啊……”唐九洲以为他又说错了什么,但邵明明摇摇头,眼睛里的震惊随即消散了:“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说出来让你猜,对错都没关系呀。”他叼出最后一截脆筒,把包装纸丢进了垃圾箱。 


自卑但还是厚着脸皮问了人家名字的唐九洲为了公平起见,也向对方透露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邵明明听完只是“嗯”了一声,但唐九洲注意到他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摸了一下胸口。 


眼前是窄得只容两人并肩走过的小路,两面是高耸的院墙,刷着蜜桃和乳白两色的漆。院子里的精巧的房子和鲜活的植被都像油画般恬静,却也透出生命的热闹感。游客窸窸窣窣地降低分贝,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邵明明说,两边的房子都是有人住的,为了不打扰到主人的生活,参观的游客不允许大声喧哗。 


路很窄,他们同游客擦着肩经过。不时有人偏偏不守规矩地并排着前进,唐九洲不得不停下来等待对方让路。中途突然从旅游团里钻出一个四处乱跑的小孩儿,跑跑跳跳地被路上的坑洼绊了一跤,家长上来对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又是哄又是训,唐九洲和邵明明就被这一群人隔开了。游客又多了起来,大概是下午又来了很多批客人。唐九洲被困在原地发愣,直到被一只手抓住。 


“发什么呆呢,走呀。”是折返回来的邵明明。大概是走得太急,说话还有些气喘,棕色瞳在阳光下颜色更浅。“跟紧点儿,别再让我把你弄丢了。像个呆头鹅一样,傻乎乎的。”唐九洲任由邵明明拉着,两个人一先一后沿着夹道往前走。他反握住对方牵着他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冰凉的指尖。又走了一段路,直到视野重新变得宽广起来。 


“其实我是个演员。但没什么名气,十八线小艺人而已。”直到邵明明从唐九洲的手里挣脱出来,他才意识自己还握着人家的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把手插回外套口袋里。听说邵明明是个小演员,唐九洲就说演员好呀,演员共情能力强;然后又像明白了什么似地“哦”了两声:“哦哦哦,你是不是来这儿拍戏的?拍那种浪漫爱情剧,男女主在这种地方求婚特别合适。”邵明明看他摆活半天突然笑出了声,把唐九洲笑愣了。邵明明笑眼弯弯:“你怎么这么相信我,我说什么你都信啊?”唐九洲更晕了。 


邵明明也不逗他了,摆摆手说:“我是个歌手啦,不太出名。不过以前是十八线,现在十九线,也算一线艺人了。我啊就能骗骗你这种脑子不太好使的。”唐九洲笑笑挠了挠头,说歌手……歌手也挺好。 


两个人穿过广场,前面就是乘船的码头。水面上荡着粼粼的波纹,远处的船只和对岸的情形都比清晨来时更加清晰动人。邵明明抬手做了一个遮阳板,眯起眼睛眺望远处的蔚蓝和翠绿。唐九洲垂着眼睛,目光尽数落在身旁人的身上。他忽然想到卞之琳的那首《断章》。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明,你听说过鼓浪屿的美丽传说吗?”唐九洲忽然开口,邵明明以为他要开玩笑,转过头来发现人一脸的严肃,摇摇头说不知道。“鼓浪屿有一个传说,说鼓浪屿岛是一个神奇的岛,在岛上你可能会遇到曾经逝去的亲人,也可能会遇到前世今生的爱情。”说到这儿他看着邵明明,“明明,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遇到你之后,我相信了这个传说。 


“其实,那句话我只说了一半。” 


“哪句啊?” 


“你长得好像我前男友,但更像我未来的男朋友。”



2.

准大四生唐九洲在大三暑假旅行途中遇到了自己未来的男朋友,前青年歌手现小破站生活音乐美妆三区兼顾的up主邵明明。一次旅行就能邂逅爱情,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离开鼓浪屿的时候同学看他恋恋不舍以为是他跟丢了不得已早早回到码头所致,还安慰他说没关系以后还会来的。结果唐九洲一脸认真且忧郁。 


“我遗落的不是风景,是爱情。” 


邵明明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说完这句话,然后假装摩挲着自己的手臂抖掉鸡皮疙瘩。一旁的唐九洲直接一阵“鹅鹅鹅”从开始坐得端端正正到干脆滑出了镜头。邵明明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现在知道害羞了,跟我表白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老文艺了。” 


他们相恋一周年的那天,邵明明在小破站直播公开了两个人谈恋爱的一些细节,其中就包括唐九洲表白的全过程。转型当了up主之后,邵明明从之前单纯的翻唱视频和美妆视频里脱了出来,改成发和唐九洲的恋爱日常vlog。最开始只是因为邵明明喜欢拍,唐九洲就由着他乱来,两个人举着相机东奔西跑一大圈,回来之后就把素材剪成小片段。 


本来是没想发到网上去的,只是有一天在微博上看到了一个名叫“三十天挑战”的热门话题,内容是和男朋友一起做三十件事,时间不限,挑战事项从很简单的情侣套票看电影、牵手压马路,到“盲买”衣服,广场超大声告白。邵明明觉得这个话题和他们的一些现成的材料刚好相合,就把和唐九洲一起拍的东西剪成了一个5分钟左右的视频,随手发到了话题里。结果第二天早晨爬起来一看手机才知道微博炸了。因为视频里有一小段唐九洲听明白邵明明解释“盲买”衣服这个挑战的要求之后“哦哦哦”的情节;导致评论里除了夸“太甜了”、说“KDL”、放狠话“给我火”“甜死人”之类的话语外,最多的就是“哦哦怪”。还有人私信问po主逛不逛小破站,看看小破站吧求求了。 


于是邵明明拾起了自己灰都积了好一厚层的小破站,把这个只有几千粉的陈年老账号翻新成了他和唐九洲的发糖基地——至少他在小破站的粉丝是这么说的。 


“诶咱开始下一个环节好不好,告白那段全是我的黑历史,诶我以前说的话怎么能这么土……”唐九洲哭丧着脸企图逃避自己“辉煌且不忍直视”的过去。邵明明支着下巴歪着头:“我不觉得黑历史啊,我觉得挺浪漫的。而且他们也不觉得诶。你自己看嘛。”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kdlkdl”

“虽然土了点儿但还是很撩啊!我完全可以!”

“呜呜妈妈我磕的CP是真的!快结婚的那种!”

“原来前男友现男友和未来的男友还可以这样用吗?学到了!这就去和男朋友对线”

“同样是IT男,为什么糖酒粥看起来这么憨憨其实藏着这么多撩人的骚话!”

“刚来小破站,这就是理工男的恋爱吗?i了i了”

“我从开始到现在两个小时了嘴角一直跟太阳肩并肩就没下来过,累并快乐着(什?”

“前面嘴角跟太阳肩并肩的姐妹别走” 


邵明明起身推着转椅把缩到房间角落里去的唐九洲推回来,“行啦行啦,不难为你了。咱进行下一个环节,读评论吧。诶事先说好了,这次直播读了是因为接下来有别的活动不一定能做出读评论的视频,所以在这里就直接读了。不许说偷懒,美丽不接受反驳!”唐九洲像赌气的小兔子一样抿着嘴,但还是气不过三秒忍不住看了一眼弹幕:“这个,直播快结束的时候也会说的,现在不能告诉你们。” 


“因为今天是我和九洲恋爱一周年,然后有很多粉丝小伙伴送了祝福,也有人私信我说‘明明感觉看了你和九洲的故事我又相信爱情了’,先在这里谢谢大家了!其实我觉得这个事也挺神奇的,然后我跟九洲也会好好的。”唐九洲揽过邵明明的肩膀:“对,我跟明明会好好的。”“然后之前在微博里你们留的问题我跟九洲挑了一下,先选那几个问得最多的说一下吧。”邵明明举着手机,唐九洲也凑过来看。 


“第一个问题是,唐九洲你为什么这么双标,这么双标你自己知道吗?” 


“哎,你们是怎么把这个问题顶到第一个的啊?太坏了吧,”唐九洲又开始哭丧着脸,“咱就不能问点儿不迫害我的问题吗?”弹幕特别给力,一水儿的“不行”。邵明明指着弹幕机里飞快闪过的一条:“你看这还有一个说不迫害你我对不起明明的。”唐九洲不服气地质问弹幕:“我哪儿双标了呢?” 


邵明明想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是说面对同样的事你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就是,就是说我对你来说很特别。我看看他们说什么呢……唐九洲怼粉——唐九洲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怼我粉了唐九洲?”邵明明佯装生气实际没使劲儿地捶了唐九洲一拳,唐九洲又开始了以往vlog里最常出现的道歉认错一条龙环节——弹幕愿称之为“传统艺能”。



3.

“下一个问题,美丽觉得九洲做的最打动你的一件事是什么?” 


唐九洲发现邵明明读这个问题时又下意识地隔着衣服伸手去摸胸口。他知道那个位置是邵明明脖子上银质项链挂着的坠子。唐九洲没有做声,只是神情稍微阴沉了一下,而后被他很好地掩盖了过去。“来明明,我看看哪件事儿让你最感动,我考虑以后经常做。” 


“可别常做。我真受不了。”邵明明没有看到唐九洲掩饰过去的东西,只注意到弹幕里刷过去一片“珍惜直播间”“什么虎狼之词”,“你们这一天天的脑子里老想什么呢。我说受不了是因为这件事儿太危险了,我能让九洲去冒险吗?我不心疼啊?我想想看……一个多月前吧,九洲单独跟你们聊天那次,后来不是那周的周六周日晚上都没播了嘛。就那件事。” 


邵明明在小破站直播的固定时间范围是周五到周日三天的晚上,具体时间随缘,一般三天里会有两天播。一个多月前的周五晚上,邵明明突然想起来明天早上要喝的Vc冲剂条没有了。“这么晚了就别去了呗,”唐九洲双手拉住邵明明的手摇了摇,“外边儿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邵明明故作嫌弃地拍掉他的手:“就到楼下的便利店,不远,我一会儿就回来。我这个月时长没冲满拿不到钱呀。”唐九洲气鼓鼓地抿嘴,邵明明就捏他的脸,软磨硬泡地给他说动了。 


两个人在房间外边一通商量,最后还是只有唐九洲一个人回来了。弹幕里满屏的“明明”看得唐九洲眼晕:“啊,你们问明明啊,明明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诶你们怎么光问明明……就不能问点儿什么当着明明的面儿不能说的问题嘛?

“……什么?吐槽明明,诶你是想让我说明明的缺点吗?明明没有,没有缺点。

“……缺点我可还行,诶你们这不也挺能撩的嘛,那我每次跟明明说那些话你们咋都那么抵触还吐槽我呢?

“……太土了?哪里很土,我这明明是霸道总裁!” 


唐九洲看着眼前刷成一片白光的字幕逐渐没精神起来,后来“被迫营业”四个大字就直接写脸上了。过了一会儿唐九洲突然起身:“不行,我不能听明明的,我要放你们鸽子了。我得去找明明,都十点多了我放他一个人出去心里不踏实。”话都还没说完唐九洲就光速下播然后抓了钥匙出门,留下一个黑屏和一直播间的问号风暴。 


两个人出门不过前后脚五分钟,邵明明还真的遇到事儿了。他万万想不到从小区门口到便利店不过五十米的距离,还能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其实邵明明在去便利店的路上就感觉怪怪的,他总觉得有人跟着他,尽管路上的路灯都开着,街道上也有一些店铺,但行人确实稀少,这令邵明明有些不安。他把手机开到拨号界面,点出551的号码握在手里。那是唐九洲存在他手机里的内线号码,他在唐九洲手机里存的是552,相当于紧急拨号功能。 


事情是在回程中途的时候发生的。路边的景物从商铺变成了长长的绿化带,方圆几里找不出一个人。 


传来声音的时候邵明明就觉得不对劲,立马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听见一个东西“咻”的一声飞出不知道落在哪里,一个中年男人从绿化带里站起身手里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直奔他而来。邵明明当时吓得拔腿就跑,才跑了两步就感觉两腿发软,逃跑全凭着求生欲和本能。他后悔为什么没听唐九洲的话,前两天新闻里还播近段时间该地段经常出现绑架案失踪案,可邵明明当时根本没往心里去。 


身后中年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距离越来越小。邵明明几乎感觉那把冰冷的锐器已经卡在他脖子上一般喉咙发紧,脑海里开始模拟以前看过的小说里的n多种血腥恐怖的结果。心脏的怦怦声几乎要炸碎他的耳膜,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然后他突然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同伙,脑子直接当机,心都差点儿不跳了。邵明明一闭眼睛心想完了,我邵美丽一世英名全毁在这儿了。结果这个人却一把把他扯到身后,用身体护住他,冲着对面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半分钟内就会到。我警告你,你别想做什么坏事!” 


是唐九洲。邵明明他被扯到后面去的时候撞在了他背上 ,直撞得眼前冒金花。他眨着眼勉强看清唐九洲挡在他面前,用手里拿着的一把折叠刀指着对面的男人。他看不清唐九洲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确实把邵明明也吓到了。男人站在阴影里,他显然没想到会有第二个人出现破坏他的计划,还是个底气十足的愣小子。突如其来的变化拖慢了他的速度,而此时十米外的路口处也已经响起了警笛声。男人自知自己得不了手,恶狠狠地把手里的刀朝他俩一掷,跳上一辆摩托车迅速逃离现场。 


警察来后分成了两批,一批去追犯人,剩下的一批把两个人都训了一顿。说邵明明不应该大半夜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出行,又从他身后取下一枚没扎透衣服的麻醉针,得亏邵明明反季节穿衣针头才没把衣服刺穿。还说唐九洲不应该头脑一热就上去硬碰硬,还好遇上个不机灵的,大概是初犯,欺软怕硬才没杠起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两个人被带去录了口供,又接受了好一顿数落,才灰溜溜地被警察送回了家。 


刚进家门,邵明明就回身一把抱住了唐九洲。刚才在外面表现得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小兔子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空间,才放心地表现出心里藏着的脆弱。唐九洲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人揽了个结实。肩头的衣料变得温热濡湿,房间里只能听到邵明明的啜泣声。 


人前从不允许自己掉眼泪的邵明明只有在唐九洲面前才能肆无忌惮地做一个小哭包。唐九洲温柔地拍着邵明明的背,又揉了揉他的头顶,轻声细语地安慰。明明不害怕,没事了,我在呢。是我不好,半夜还放你出去瞎跑,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一直陪着你,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邵明明抱着他的手箍得他很紧,像是得到期盼已久的礼物的小孩子,生怕眼前的东西做梦般顷刻间消失似的。唐九洲稍微有点儿呼吸困难,但是也没有推开。 胸前有什么东西硌得他生疼,唐九洲知道那是邵明明当护身符一样戴的挂坠。看上去是一个铭牌。从他认识邵明明那天起,这个项链就一直戴在他身上。但邵明明从来没有向他解释过有关于这样东西的任何事。 


原本温馨的画面却演变成两个人各怀心事。唐九洲把下巴轻轻搁在邵明明头顶,没有任何光点的曜黑的眼瞳看向不知名的地方。他听到邵明明吸了吸鼻子,声音很小,闷闷地说。 


“还好你也来了。”



4.

“所以大家晚上一定不要一个人出门。尤其是女孩子还有在上学的学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但是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邵明明挽着唐九洲的手臂认真地教导着直播间的弹幕们,“如果没有九洲的话,我可能就……诶不过我想知道你怎么也出门了。”唐九洲“诶”了一声,作势往椅背上一靠,坐姿逐渐A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对吧,为了他们放着你大半夜出去乱跑。” 


邵明明一脸嫌弃:“得了,你、你明明也怕得不行不是吗。”唐九洲把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谁遇到这种架势不害怕,但就是怕,我还是要保护你。” 


“呜呜真的太危险了,没事就好”

“大家都要注意安全啊!”

“靠啊糖jojo什么毛病,一言不合怎么就开撩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担心还是应该先笑”

“这种爱情真实存在的吗,你怕我也怕,但是我还是要站出来保护你?!”

“已磕昏古七,莫cue” 


“少来,唐九洲你害怕就直说,别找那些个借口,我还不知道你呀。下一个吧下一个。”邵明明不领情地免疫了唐九洲的情话攻击准备进入下一个问题。唐九洲嫌歪着头太累,直接枕在了邵明明肩膀上:“就这个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那我来说吗? 


“就是,因为我六月份不就毕业了嘛,所以跟明明我们俩计划了一次旅行,就一直到旅行结束应该都没有时间读评论了。大概七月份吧,到时候会拍vlog和小视频,但是直播可能不太准时了,然后在这里先跟大家说一声,也希望大家谅解一下。” 


邵明明和唐九洲的“小蜜月”旅行计划圈定了三个地方:吉林东南的长白山区,西江的千户苗寨,和厦门的鼓浪屿岛。 


七八月的长白山顶依然冷得像深秋,环山的车载着人沿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底下延绵的山峦呈现一种绒绒的均匀的绿色。 


来长白山的人必到的观景地就是天池。因为山顶多阴雨,气候与山脚截然不同,时常烟雾缭绕,可见度很低。所以有人说,来到长白山如果有幸能一睹天池的美丽,来年一定会好运连连。 


空中飘的毛毛雨停了。邵明明和唐九洲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天池旁边的台阶上。邵明明像是有点儿泄气,把自己缩在衣服里不说话。唐九洲安慰他说没关系,又不是以后都没机会再来了。邵明明说,好容易来一次,看不到的话太可惜了。我想这件事情想了两年,还是没有实现。他颇为失落地站起身走到铁链围成的防护栏前盯着那一片隐匿起来的水面发愣,唐九洲跟过去用手包住邵明明抓住铁链的手以示安慰。 


于是他们有幸亲眼见证奇迹发生的全过程。一阵力道可观的大风袭来,卷起观景台上下两层的云雾,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竟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山道上的人群躁动起来,惊叫着从三面的通道涌向观景台,几乎拿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架势。拨云见日,空气骤然变得温暖起来,云障后显露出碧蓝的湖水。风速减弱,水面掀起的的波纹仿佛大鱼身上细腻的青鳞,每一片都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唐九洲把邵明明圈在怀里,为他格挡四周围人群的扰动。他把下巴搁在邵明明肩上,一抬眼就看到人眼角泛红。唐九洲不知道邵明明红了眼圈的原因,只当是心情激动;毕竟他一直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人声鼎沸中,他听见邵明明握着他的一只手,揉着眼睛说:“唐九洲,你听说过天池的传说吗?传说能见到天池全貌的人,是受上天眷顾的,会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那我要许愿,你再也不离开我。” 


七月的尾声,他们纵跃整个中国跑到贵州去避暑,体验炎炎夏日少有的二十度舒适。在国际酒店体验了两天超奢华的生活,晚上溜溜达达到附近的便利店买北方买不到的茉莉香,冻到酒店的小冰箱里当雪糕。转天才搭车住进了在苗寨里预约的旅馆。寒舍的老板热情好客,给他们介绍了去观景台的路线,还把标间换成了观景房,从窗户望出去就是壮观的群山。从客栈出来走几步路有一家生意超好的馆子,在二楼的半开放式餐厅能看到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小吃街飘来的香气和着酸汤鱼的热气,与楼上楼下的吵闹混在一体。 


千户苗寨的夜景是为人称道的一绝。邵明明拎着他从唐九洲那儿骗来的魔法棒,趴在观景台的栏杆上欣赏“万家灯火照溪明”。唐九洲背靠着护栏,趁其不备凑过去把嘴角沾到的酸奶蹭到邵明明脸上,又迅速啄了一下。邵明明戴着卫衣连帽,看上去就像一只小熊软糖,他用手揩掉脸上的奶渍,憋着笑用仙女棒上流沙的玻璃球戳着唐九洲的心窝说,唐九洲你再敢变着法儿地偷偷亲我,我就把你变成唐九猪你信不信。 


远山。灯火。长桥。溪流。 


唐九洲说,明明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邵明明点头表示允许。“我可不可以问问,”他伸手点了点邵明明的胸口,“关于这条项链的事。”然后他看到邵明明露出了和他在鼓浪屿说出“模特”时一样的表情。错愕,和震惊。但又有些不一样,似乎比上次多了些悲伤。唐九洲沉默了,他想早知道这样问会破坏邵明明的好心情,他宁愿自己没问过。 


“抱歉九洲,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邵明明牵起唐九洲的手,手指交叉,十指相扣。手上的对戒碰在一起,带着彼此的体温。这是邵明明选的款式,外侧是普通的素戒,钻石嵌在内侧,两边刻着花体英文缩写。爱情的品质好坏,就像这对戒指,外人看来平平无奇,真正的价值只有戴着它的人自己才知道。 


“但是我保证,”他把唐九洲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这里从来只有你一个。”



5.

为什么想到要来鼓浪屿呢。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儿,都已经把景点逛得差不多了啊。唐九洲问。邵明明把外套脱了丢在他身上说,咱俩第一次见面是在这儿,在这儿庆祝一周年还有你顺利毕业不是很有意义吗?光会说不会想,就你妙语连珠是吧?两个人在前台办登记,唐九洲听到前台的接待笑着说,今年又来了呀。邵明明略尴尬地一笑,点点头。 


这是一家位于厦门市内靠近大学的三星酒店。18层的大床房,从落地窗望出去就是夜晚阑珊的街市。邵明明总喜欢这种视野辽阔的房间,在北京也要租带大阳台的房子。 


唐九洲捏着那张折痕清晰的黑字白纸,直到眼眶滚烫,烫得他忍不住去眨,才惊觉自己落泪。他从桌上摸起邵明明那枚他偷偷看过无数次的只有洗漱时才会摘下来的铭牌挂坠。圆润的银片,两面都刻有花纹,正面是“T”,反面是“Tang”。唐九洲忽然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胸口,他说不出为什么,明明胸前什么也没挂,但这个动作很熟悉,好像每天至少都会做一次的事,日久天长养成了习惯。应该有东西的。一块大小相同的铭牌,刻着“Ming”,蒙着尘,染着血。 


死亡证明

唐九洲(男,1998年2月5日出生),于2019年8月在地震中遇难。

特此证明。 


人一生会遇到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一见钟情的概率是0.00001。准大三生唐九洲在期末考前邂逅了自己十万分之一的爱情。期末备考还能邂逅爱情,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但唐九洲坚信自己遇到了那枚百步穿杨直击靶心的飞羽。 


早晨九点的阳光把飘动的浮尘都映得清晰,推开的玻璃门扇撞向了迎客的铜铃发出脆响。唐九洲顶着有些炸毛的鸡窝头,像往常一样要了一杯冰美式给考前突击续命,却在转身间遇见了自己的全世界。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坐在阳光里,手里是喝了一半的星冰乐,腿上摊开大开本的时尚杂志。唐九洲想,他一定和那杯饮料一样,都是甜甜的。 


阳光尚好。有人推开店铺的门走进,摇动门口的铜铃。空气里满是咖啡豆和牛奶的香甜气味,音响里流出的音乐是River flows in you。 


你的心河。你的星河。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迈步上前,像虔诚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月亮。男孩抬起头,眼神的清澈仿佛能把唐九洲的心里里外外淋洗个干净。唐九洲下意识地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好像我男朋友” 。


那是唐九洲和邵明明的初遇,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厅。邵明明问他你猜猜我是做什么的,唐九洲脱口而出是模特。邵明明就笑,合着在你眼里所有看时尚杂志的都是名人模特呗。唐九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神却一直盯着邵明明弯弯的笑眼。 


他说,我能和你谈谈吗。 


邵明明说谈什么。 


恋爱。谈一场世界上最甜最甜的恋爱。 


算命的说真正的泪痣生在眼角,妖痣生在眼皮。有泪痣的人会遇到一辈子的真命之人相守一生;有妖痣的人古灵精怪,而妖痣生在左眼的人还要面临情路坎坷。邵明明二者兼具。 


“我找到你花了太久的时间,因为找你的路太难走。但是现在我已经找到你啦,我们就要一直这样走下去。” 


他们谈了三个月。从天气回暖樱花初绽,一直谈到六月流火冰镇可乐。他们买了情侣的挂坠,一个刻着“唐”,一个刻着“明”。唐九洲说,明明,想我的时候或者害怕的时候我又不在你身边,摸这个坠子我就一直跟你在一起。 


一个普通的仲夏夜,唐九洲坐在露天的阳台上牵着邵明明的手,手指交叉,十指相扣。他说:“明明,等到明年我毕业了,我要带你去天南海北。看长白山的雪峰,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看苗寨的夜景,还要去鼓浪屿走街串巷。”他抬手在两个人的无名指上划了两道弧,“那时候我要让这里也不再是空荡荡的。”邵明明鼻子一酸,但还是装着嘴硬说他幼稚死了。 


唐九洲在感情里向来是个有一说一,说一做一的人。 


但是那一次,他失约了。



6.

邵明明是被一阵电话铃吵醒的,他拧着眉头爬起来摸手机。凌晨一点多,来电显示唐九洲。他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二十多天前唐九洲报名参加的志愿支教活动启动,邵明明把他送到机场,叮嘱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唐九洲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看着一脸不放心的小男友笑,凑上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就一个月而已,八月中就回来了。”邵明明忽然有点儿想哭,伸手找唐九洲讨了一个抱。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邵明明第一次主动表示,他总觉得唐九洲这一次最好不要去。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只好祈祷唐九洲一定要早点回来。 


“九洲?怎么了?”邵明明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往怀里带了一个抱枕,迷迷糊糊地问。对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动静,唐九洲的声音传过来,听上去有些气喘,也有些疲惫。“没,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这还不到一个月呀,”邵明明看了看床头放的日历,距离唐九洲回来也就还有两三天,“再说了,你不马上要回来了嘛,很快就能见到我了呀。”听筒对面传来低低的笑声,很弱,“……说的也是。但是,还是想给你打个电话。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邵明明莫名一阵心悸,往直里坐了坐又缩成一团。他把从唐九洲走后自己做的一些事情挑挑拣拣地说了。从“台里最近找我去做了一个采访节目”,“前两天去录音棚把新歌录好了”,一直聊到“早上晨跑遇到邻居家的小奶猫好可爱,等你回来我们也养一只吧”,“我发现有条街上的酸奶特别好喝”。 


他说了很久,唐九洲也不答话,只是听着。邵明明掀开被子去倒了杯水,回来溜着床边坐在地毯上继续说。说完了,唐九洲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你在那边,和小朋友相处得开心吗?”邵明明摸着胸前的坠子,直到它从冰凉变得温暖。 


“……挺开心的。他们都很可爱,也很喜欢我。”唐九洲的声音断断续续起来,邵明明握着坠子的手紧了紧。“你本来也很招人喜欢呀。九洲,我好想让你快点回来。特别想,我甚至现在就想见到你。” 


听筒里却没再传来声音。邵明明忽然慌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沮丧,很难过,也很后悔。和唐九洲在一起之后他的泪窝变浅了,因为有了依靠,他再也不用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偷偷地掉两滴眼泪然后用冰袋敷上一整夜造成第二天若无其事的假象。邵明明揩掉眼角滚出来的眼泪,握着手机听对面的答复。 


“……明明,对不起……”唐九洲从来对他道歉认错一条龙服务到底,那时候邵明明只觉得他可爱,现在却没来由地害怕起这三个字来,“我……我骗你了……对不起……我可能,没有机会回去……陪你了。” 


“唐九洲……你现在在哪儿,你告诉我唐九洲!”邵明明宁愿自己的觉察是错误的,他打开桌上待机的笔记本,却看到浏览器里最热门的消息:凌晨里氏6.8级地震。他忽然惊觉,自己从未问过唐九洲支教的目的地。 


“对不起……”唐九洲的声音发虚,但还是尽量保持着清晰的吐字,“但是明明……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来,乔乔,别怕……”邵明明折起袖子擦掉淌出来的眼泪,却有更多如决堤的水一般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干脆不擦了,随它们怎么泛滥。“明明,我这儿有个孩子……腿压在,钢板底下……她一定有救,你一定要帮我……跟她聊聊天吧,别让她……也睡着了……” 


“九洲哥哥,你也不要睡好吗?”小女孩怯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唐九洲笑了一下说,“乔乔别怕,明明哥哥是哥哥的朋友……我们一起陪着乔乔,一直到出去好不好……?” 


“乔乔不睡,唐九洲你也不许睡,年轻人怎么这么不能熬夜!”邵明明拿出恶狠狠的语气掩饰声音的颤抖。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像浴缸里的水从指尖划过,怎么也抓不住。 


他们之间有上千公里的距离,仅依靠着手机的电磁波维持着联系。邵明明捕捉着听筒里传来的每一丝微弱的呼吸声,他知道自己不能带入过多的情绪,现在必须要肩负起重要的使命,一定要把唐九洲保护的这个孩子送出废墟。 


曾经和邵明明接触过的人都说他能说会道,妙语连珠。邵明明只觉得性格使然,想说就说了,也没想到自己能说那么多。此刻他真的万分感谢自己平时功课做得这么足,才能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聊上很久。从她最喜欢的动画聊到她最好的朋友,从各种各样的小故事说到奇怪的传说。 


漫长的十个小时,只是平日里睡到自然醒的时间,睁开眼就能看到缩在被子里死活不起的赖床鬼。现在,邵明明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暖融融地落在地板上,绝望地想。 


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太阳冉冉升起。可是他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了。 


乔乔最终被救援队发现了。发现她的时候邵明明在给她讲很长很长的古希腊神话故事,她的一只手里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年轻人。小女孩的身上有好几处擦伤,左腿被压断成了几截,因为长时间的压迫缺血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但是那个年轻人大概是为了保护小女孩的缘故,承重板砸中了他,钢筋刺穿了他的肋下。从额角的伤口淌出的血顺着下颌滴落,染红了他的胸前,染红了小女孩的裙子。 


救援队员摸了摸他的脸发现人已经冰冷了,打算抬着小女孩的担架离开,可女孩突然哭着说要带九洲哥哥一起走,不然她也不走。救援队员好脾气地安抚她,说我们一会儿来救哥哥,先把你送到医院好不好。女孩只是哭,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邵明明闭上眼睛,对着电话柔声说。 


“乔乔听话,九洲哥哥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唐九洲的物品邵明明一样没有多拿。他只拿走了那枚带着血的挂坠,和一纸死亡证明。站在灰蒙蒙的废墟中间,他对唐妈妈坦白了和唐九洲的关系。这本是唐九洲安排在年下的情节,却被整整提前了半年之久。唐妈妈说,明明你是个好孩子,是九洲福薄缘分浅。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邵明明笑了,他说,唐阿姨,我这辈子是非九洲不可了。如果不是他,别人我不能,也不愿将就。



7.(结局篇)

鼓浪屿的店铺从不挂玻璃风铃,那是咖啡店被门撞响的铜铃。甜品站也不供应咖啡,那是咖啡店里磨碎的咖啡豆和奶盖。钢琴也从没有在商品街奏响过,那是播放器里单一循环的曲调。 


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见你,“模特”永远是开始的契机之一。在唐九洲眼里,邵明明一直都是时尚的弄潮儿。 


也许时间比之前晚了些,地点也在急剧变化着,可什么也无法阻止他们在天南海北相遇。而且永远在最浪漫的地方,发生着最浪漫的故事。纵使开头和情节天翻地覆,结局永远只有那唯一的一个。 


他们并不是长得像彼此的前任。他们一直都是对方的伴侣。邵明明最感动的事是唐九洲壮着胆子和人贩子对峙,最后悔的事是在七月中旬的机场讨到一个早安吻后放走唐九洲。还有那句含糊不清的“还好你也来了”,其实是“还好你回来了”。 


长白山,苗寨,和鼓浪屿,不是空穴来风东拼西凑的奢华冒险,而是唐九洲给邵明明的还未兑现的承诺。 


唐九洲的头七过了之后,邵明明买了票飞到之前做节目时认识的朋友家里。齐思钧看着整天郁郁寡欢的邵明明,除了安慰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是在衣食起居上下功夫。“人死不能复生,我总不可能再给他造一个男朋友出来吧?”他的心理学家男朋友周峻纬在观察了一周时间后,提出了一个观点:“老齐,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可以考虑给明明重新造一个男朋友。”然后在齐思钧“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的表情中给他的一位朋友打去了电话。 


齐思钧看着周峻纬拿给他的名片,是一家从来没听说过的公司,主要研究未来科技。比如人造人,或者是和人类思想一般的智能机器人。周峻纬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齐思钧在一旁捧着热牛奶,用笔记本把唐九洲相关的信息调出来打包,发给通话的对象。 


如果可以生命可以延续,但世界上会出现一个全新的唐九洲,他的故事里再也没有你的出现,你还愿意选择吗? 


“为什么不呢。”邵明明抬起眼睛,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来源。“他的家庭比我更需要他。只是少了一个我而已,也许我们不相遇才能让故事走向最完满的结局。” 


齐思钧什么也没有说,伸出手来抱了抱邵明明。上次见面还是一起做节目的时候,小孩话多得很,张嘴就能说个不停,临分别前还说以后有机会要来找他玩。一晃就找了男朋友,两个人腻歪得齐思钧每次看到朋友圈都倒牙。只是没想到突然的再见面,是邵明明半夜拖着行李箱站在他家门口给他打电话,见开了门上来抱着他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邵明明知道齐思钧为了改变他的状态花了很多心思,他心里过意不去,和齐思钧说小齐哥不用麻烦了,我只是不想那么快见到和他有关的东西,待两天就走。北京的房子里到处都是唐九洲生活过的痕迹,邵明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面对。而他也不知道的是,当他每天晚上坐在窗台上失眠时,齐思钧和周峻纬也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 


晚上周峻纬点着台灯看书,齐思钧缩在被窝里伸手去扯被角,周峻纬扣下书勾着他的手指把他的手带到自己手里握住。齐思钧笑了笑,反握住他说,峻纬,我好幸运。周峻纬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牵着他的手凑到嘴边吻他的手指。他们没有买对戒,所有的款式都太过昂贵,齐思钧不得不考虑在中岛台和洗碗槽之间辗转时把它取下以免损坏。 


窗帘拉开的刹那光线几乎盈满整个房间。邵明明偏过头挡住眼睛,突然提升好几格的亮度让他难以适应。周峻纬站在窗户边,拉开窗扇放进新鲜的空气,“今年的秋天来得真快。”流动的空气带着凉意,有叶子从窗口摇晃着落下去。周峻纬走到邵明明身边,“春去秋来,时间还是在向前走。你不能因为一夜的黑暗就拒绝接受第二天早晨的光亮。 


“明明,你要朝前看。” 


第二年的夏天,邵明明正式发布了退圈的消息,他打算计划一次旅行,去那些想但是还没去过的地方看看。因为MV拍摄的缘故,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正式结束自己歌手生涯的邵明明只好先来到鼓浪屿完成最后一项工作。 


鼓浪屿岛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在鼓浪屿岛上可以遇到自己逝去多年的亲人,也可以遇见前世今生的爱情。邵明明表示内心对此毫无波澜,他甚至觉得这一条根本比不上某乎里说的“鼓浪屿分手定律”——凡是去过鼓浪屿的情侣,回来以后都会分手。 


直到他在鼓浪屿遇到唐九洲,他相信了鼓浪屿的传说。像《哈利·波特》里神奇的9¾车站。人群涌现又散去,他的少年赫然出现,披着霞光和星辉,跨过不平坦的石砌路,跌跌撞撞地向他奔来。 


故事的分支有很多条,朝后看是你,朝前看也是你。我们最终都会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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