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水

WHERE HAD MY MUSE GONE?

【All韬】独活01-05

-All韬向,韬右不逆

-虐韬爸的想法一直都有,脑洞爆发的激/情产物

-小学生文笔见谅,OOC很有,私设很有,年龄操作有,狗血俗套有

-灵感来源和授权相关详戳前文 

-本节宇韬初恋组,有隐含的一点南北宇大三角

-切勿上升


-预警:角色死亡有


三回补档,不知道这回可不可以了,这个故事属实有点难,上回是3小时,这回改了一个字又坏事了,怕了怕了




1.

“王队,休息室有人找噢。” 


王照宇才从会议室急匆匆走出来就被办公室里坐班的同事叫住,还神秘兮兮地拿笔的尾巴指了指休息室的位置,仿佛嗅到了什么八卦的气息。王照宇见他反应便略知一二,连手里的文件都还没放下就直奔屋里走来。刚到门口,手还没搭上/门把,里面的人就打开了房门,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文韬?怎么知道是我的?”王照宇拍拍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小声提醒道,“不打算收敛点儿吗,这儿还有别人看着呢。”


郭文韬的手搭上他的肩章,忙抬起头来四下看看,完全是一副机警小兔子的模样。走廊里经过的警员并不多,看到他俩黏在一块都弯着眼睛笑笑迅速路过,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见没人过分注意,郭文韬才说:“当然是听出来的。” 


外勤大队的大队长王照宇“英年早婚”、名草有主在局里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更何况他们又帅又温柔的“万人迷”大队长的准男朋友不仅样貌出众,还是双一流大学保送的本校研究生。


“今天没课?”王照宇进了休息室把门带上,拉着郭文韬重新在桌子边坐下,“怎么想到来局里找我。”“除了上下班其他时候我就不能来吗?”郭文韬驳回王照宇的提问,把桌上的书抱来放在腿上,“一会儿有两节课,但我下午晚上都没课。” 


郭文韬有些话会故意只说一半,留一半让王照宇猜;这也是他们两个之间独有的小情/趣。有时候可能谜底本来并不是这样,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在原有基础上又加了几项新的,硬是把标准答/案变成了参考答/案。


六周/年的那天郭文韬上了整整一天的课,王照宇也一整天没找过他。到晚上郭文韬才有时间码短信,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打算。本想着王照宇工作忙,回他一句“周年快乐”也就放他一马了,结果短信出去回过来一个电/话,说晚上急出外勤,可能会到很晚,也可能明天才回局里。郭文韬刚把手机撂在桌上,外面的门就有了响动。号称要出外勤的男朋友就站在门口,一脸得逞的样子看着还沉浸在赌气里没缓过神来的郭文韬。 


“王大队长出外勤怎么还出到家里来了?”郭文韬就王照宇骗他一事心里不爽,王照宇从不把他炸毛似的阴阳怪气和酸话放在心上,只圈他在怀里任他扑腾,“我只说我可能明天才回局里,所以晚上都要‘出外勤’。六周/年快乐,明年继续努力。”


怎么说两个人在一起也快七年了,郭文韬想什么说什么,也许只用轻描淡写地看一眼,王照宇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这周想去哪儿,我好跟上边请几个小时的假。”郭文韬偶尔也会因为心思一下子被猜中而故意给王照宇使点儿绊子,尽管每次都会被巧妙化解,他还是乐此不疲。“王队长的时间太金贵了,都得按小时计算。”王照宇知道郭文韬的脾气,也乐于陪他玩这种旁人看来又费脑子还不容易讨好的游戏:“所以这么宝贵的时间当然要省下来陪最重要的人。” 


王照宇说他先出,让郭文韬等一会儿再走。他走到门口清了清嗓子,趁着门外错乱脚步声的平息回头望了郭文韬一眼,获得郭文韬温柔一笑。阳光悦动在房间的地板上,将人的笑靥映得粲然。风的衣角扫过窗外窸窣的海棠树,掠着人心尖上过,扑簌簌落了一地的叶儿。光影斑驳止还作。


“今早出门前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郭文韬装作不经意地点了点脸颊,王照宇心领神会,回身示意他走过来些,然后在郭文韬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那,晚上见。现在去上课吧。” 


商院的郭文韬和理院的王照宇,大学时期一直是两大学院的话题制/造者。女孩子喜欢讨论好看的帅哥,好学生总要关注绩点的天花板,圈子和圈子重合的部分总是有他们俩。舆/论话题的中心大多是围绕郭文韬展开,尤其是关于“竹马”和“天降”的热帖,从大二起就一直位居论坛榜首位。 


直到大四两个人恋情曝光,两下里的大方承认更是把话题直接推向了八卦之巅。那段时间但凡在学校里看到一脸愤慨跟买彩/票溜了800万似的商学院或理学院学生——当然作业没写完的除外,十有八九就是在热帖下面打赌输了的;之后他们所在的两个班撺掇着一起庆祝了好几回,就差拉个“联姻”的横幅出来炫耀了。


既是竹马,也是初恋。郭文韬和王照宇之间总是像老夫老妻的相处方式,不会刻意地到处秀恩爱,也不会经常性地一起活动。商院和理院的课表不总重合,王照宇和郭文韬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但感情的稳固程度依旧令人赞叹。本科毕业后,王照宇放弃了保送名额,转而去到警///局就职,一年后顺利转正成为了一名警///察;郭文韬则选择留在学校读研,继续深造,只有周末才会到王照宇租的房子里住两天。有人评价他们俩:在同城硬生生谈出了异地恋的感觉。 


研究生的课程并不算很多,两三周会遇上一两次全天满课,也会遇上几天课程稀疏。课少的时候,郭文韬经常在警///局门口等王照宇下班,运气好的话会刚好在大门口碰面;运气不好的话也会得到令人满意的补偿。如果王照宇周末需要加班,郭文韬会陪他走到单位,然后绕两条街到学校图书馆自习。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一厅两室。岁月静好,时光安稳。 


周末晚饭时王照宇提到元旦想要带他回家见家长,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郭文韬低着头支支吾吾,似乎颇有些顾虑。王照宇隔着碗碟从桌子上方握过郭文韬的手,“别担心,我家里人都是知道你的。以前我也旁敲侧击地表示过有关的想法,他们都比较开明。而且我想,如果是你的话,这次回去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另外,我也很愿意早些让我的家里人都认可你,认可我们。”


王照宇的手干燥温暖,把郭文韬的手牢牢包裹在掌心,仅凭温度就足以让他心安。“要是他们不同意,我会想尽办法说服他们;哪怕行不通,也不用在乎,只不过是祝福我们的人会少一点儿罢了。”郭文韬垂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王照宇的话坚定有力地落进他耳朵里,总和定心丸有着等同的效果。 


倘若没有那件事,郭文韬想,他和王照宇本该在同一张饭桌上共同见证新旧年的交替,也许会顺便得到长辈的祝福;可能还会交换一个拥/抱,听王照宇故作官方地夸奖他“今年做得不错,明年再接再厉”。


他们可能会开始考虑在哪儿买房离两边儿都近,再选择到底装修成什么风格;可能会权衡到底是养两只猫,还是养一只狗;可能会计划一场碎片化的蜜月旅行,因为王照宇的工作不能允许他离开太久,他们可以利用周末的碎块时间以北/京为中心逛开去。


奈何上帝自私成性,见不得任何人过锦上添花的生活。大约是郭文韬的前二十几年太令人嫉妒,所以上帝要从中作梗,于是恼/羞/成/怒一掌把他余生打了个稀碎。仅仅一晚,所有的圆/满就如同那天骤然飘起的鹅毛大雪一样,拨云见日只余下一地的积水,最终踪迹全无。



2.

没想到原来只在新/闻中出现的报复社会行为,有一天居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郭文韬并不柔弱,也没有那么害怕,但架不住被人拿麻醉药从背后偷袭。他凭着本能挣扎,手腕被人抓得死紧,脖子也被从背后卡住,蹭得火/辣辣的疼。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能想到的只有王照宇。 


再次醒来时,郭文韬已经被锁链绑在了铁笼里。他缩在笼子一角,手腕背在身后,金属硌进皮肉,轻微一动都会招来一阵酸麻生疼。绑住脚踝的绳索一直缠到小/腿,足有二指宽,绳结在笼子栏杆上扣了个结实。胶带封住了他的嘴,浓烈的粘胶气味钻入鼻腔直冲天灵盖。身上的手/机也被拿去了不知什么地方。笼子里很黑,但从底下望出去可以看到窄/窄的光条。郭文韬推断只是笼子被人盖上了罩子。外面有人在说着什么,他依稀听到那些人提及王照宇的名字。


随着脚步声渐近,遮蔽笼子的布罩被人提起来,强烈的光线刺得郭文韬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别过脸去,又被那些人掐着下巴强行掰回来,一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这些绑匪捆了他来做人质,不怀好意地问知不知道为什么抓他;还有好色之徒眼睛直溜溜地抚/摸/他的脸颊,叫人恶心。郭文韬无处可逃,只得尽可能地往笼子角落里躲。 


王照宇入行的时间并不长,第一年转正的那次考核任务是跟着前辈去抓/捕一窝绑匪。十三个人里只跑了两个。那次行动王照宇功不可没,后来还被局里破格提拔一次,第二年就当上了外勤大队的队长。警///察布下天罗地网抓捕两条漏网之鱼,没想到不仅被他们钻了空子,三年后还能东山再起,抓了郭文韬来要挟当初把他们打得奄奄一息的王照宇。


屋子里完全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物件,也没有窗户。他们当着郭文韬的面用他的手/机打电/话给王照宇,让他独自一人前来赴约,不许带任何的武/器;还录了一段绑/架人质的视频给他。王照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会按时独自前来,但提出要郭文韬听一次电/话。他在电/话里保证一定会救他出来,语气一如往常,平稳得就像每个周五晚上固定时间打电/话告诉郭文韬,“我今/晚可以去接你,记得老地方等我”。 


绑匪把郭文韬困在狭小的空间,反反复复用迷/药剥去他的意识。深冬的寒气侵入墙壁,透入空气。郭文韬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但凡意识有些恢复就会因低温冻得打抖,手腕控/制不住地触/碰铁笼栏杆,金属相撞哗哗作响,最后被绑匪发现,或是给他一口续命的水,再掐着脖颈迷晕。多次循环。他不知道这种境况还要持续多久,从蜷缩在这里开始粒米未进,切身/体会什么叫饥寒交迫。可能在他昏迷期间绑匪曾经给王照宇打过不止一个电/话,还可能胁迫他做些特定的事,但郭文韬顾不上想那些,他只能咬着牙祈祷王照宇可以摆平现在的局面。


他相信他可以。 


被绑/架的人最后会怎么样?这题没有标准答/案。郭文韬趁着两次麻/醉间的清/醒断断续续地分析自己的现状,也无非是成功获救或是被撕票两种。被麻/醉太多次的神/经已经有些麻痹,脑子里混沌一片。但他看到了绑匪的面目,如果他成功获救,很有可能会提/供有效信息帮助警方,从而将他们一举抓获。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3.

不知道是第几次醒过来,郭文韬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铁笼里,连带着环境都和之前不一样,像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废弃工厂。他靠在不知装了什么的铁皮罐旁,手腕上的锁链换成了原来绑在腿上的绳子。嘴上的胶条虽然被撕掉了,但他此刻也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绑匪背对着他跟什么人讲着条件。郭文韬眨眨眼睛想要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动一动就被人抵住脑袋恶狠狠威胁:“别乱动。再敢动——”郭文韬身/子一僵,耳边传来清楚的上膛声。 


绑架他的人少说也有三五个,但现在留下来对峙的只有郭文韬面前和身边的两个人。高墙之上的窄窗透出夜色,也不知是到了哪一天的夜晚。


王照宇站在十米开外,双手举到耳边,郭文韬听见他对歹/徒说:“我跟他交换。把他放了,换我。”他上前一步,歹徒立刻把手里的刀举了起来,警告他再敢往前走一步就要郭文韬玩儿完。王照宇的表情看不出慌乱,他所表现出的镇静与那些低声下气、痛/哭/流/涕的赎人家属完全不同。 


歹/徒紧盯着他,要他拿出诚意,证明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和保护措施。郭文韬后脑勺顶着枪口,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看他的歹徒手伸在他背后,从王照宇的角度应该是看不到枪的。纵使他不相信王照宇会傻到孤身前来,但无论怎么支援都不会快过扣动的扳机。


王照宇又说了一次交换,拿刀的绑匪再三确认后抬手示意后面的人。郭文韬感觉手腕一松,酸痛感迅速从肩颈蔓延到指尖。那人把他拎起来搡了一把,叫他自己过去。郭文韬想撑着手边能扶的东西定定神,又被催促地推动。他听见王照宇波澜不惊地喊他的名字,咬咬牙抬腿往前。嗓子里着火一样烧灼,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文韬,”王照宇调整跟郭文韬一样的步速,一点点缩短之间的距离,“不要害怕,慢慢走。”他的冷静和稳重给了郭文韬些许安慰,总是能让郭文韬无条件地相信,在关键时刻及时给予可依赖的安全感。冷风呼啸着穿堂而过,郭文韬浑身都在发/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王照宇身边的。他听见王照宇在他旁边压低声音说,往前走,文韬,听我说,别回头。郭文韬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各自又往前迈出一步,王照宇突然喊了一声“蹲下”,郭文韬条件反射似地迅速矮下/身去。微型机/关枪几乎是擦着他的发/丝从二楼的不知什么地方开了火,在他们和歹/徒之间织出了一张火力网,为逃跑拖延了时间。与此同时传来烟雾弹的“嘶嘶”声,顿时浓烟四起。 


郭文韬跪在地上咳嗽着,烟雾冲进干涩的呼吸道呛得人喘不过气。他想到歹/徒手里的枪,王照宇没有任何可以自保的武/器,甚至为了他的安全连防弹衣都没有穿。郭文韬马上转头去找王照宇,想拉他快走。警///察从工厂大门外冲进来,可烟雾过于浓重,一时间只能听得脚步声,什么也看不见。郭文韬强撑着站起来,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知道应该听话一直往前走,可是他落地时完全掉了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枪火声碰撞声交杂在一起在空荡的环境里激起回声,什么也辨别不出。正在反应之际,从郭文韬身后的烟雾里传出越来越近的脚步。他回过身,一眼瞥见绑匪中一人的同时也被对方看到了。也是赶寸,偏偏就是拿枪的那个。被算计了第二回他们当然气不打一处来,郭文韬踉踉跄跄往后退,面前的凶神恶煞试探着步步紧逼。要是换做平时郭文韬或许还能跟他比划两下,但是他清/醒地意识到自现在的状态还手的胜算根本达不到三成。 


要说不怕死,郭文韬拿不出英勇烈士的大/义凛然。他半是庆幸,半是绝望。庆幸的是王照宇应该还没有遇上过这个枪口,绝望的是他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恐怕没人能再救得了他了。脚下撞到了身后的大铁罐,郭文韬始料未及,腿上泄/了劲儿,贴着罐壁滑坐到地上。 


死神露/出狰狞的笑容,黑/洞/洞的枪口映在郭文韬漆黑的瞳仁里,连呼吸都在颤栗。他认命地闭上眼睛,本能地、不受控/制地、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照宇,救我!”



4.

扳机扣下的一瞬间郭文韬甚至感觉到脑海里轰然炸响的嗡鸣。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向他,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金红色火光在视网膜上一闪而过,温热的躯体裹挟着同样湿/漉/漉的温热紧紧拥抱他。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郭文韬想到之前书里看到过的死前景象,突然觉得怕不是被骗了。 


耳畔的声音全部被耳鸣如数压制,郭文韬缓了半天才睁开眼睛,周围烟雾已经消散大半。警///察控/制了局面,一个绑匪已经被手铐钳制住了行动,另外一个腿部中弹坐在地上骂骂咧咧。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还背靠着铁皮罐。王照宇跪在他面前,一只手笼在他身侧,见他睁开眼睛很勉强地笑了笑,径直往一边栽下去。


打从认识王照宇,他在郭文韬的印象里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得体,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失了态。郭文韬伸手去抱他,却摸了一手温热。举到眼前,满是血液的黏/稠鲜艳。他从来没有见过王照宇不自控的样子,看他靠在一旁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郭文韬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绝望。 


说来也真是惭愧,郭文韬和王照宇在一起四年,无论是拥/抱还是邀请,总是郭文韬主动,王照宇顺从;唯一一次来自王照宇的主动是回家见父母的提议。郭文韬知道,王照宇并不是不爱他。只是生性凉薄是他一贯的作风,为了郭文韬,他已经尝试在很多方面都努力地矫正自己。就像他毕业当晚站在操场上向他正式表白时所说,“人与人之间待得越久羁绊越深,相处得越热情分离的时候就越痛苦。但如果是你,文韬,我愿意一试。”郭文韬说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等到你会率先回应我的那天,也许会等到你第一个主动的拥/抱。 


然而他终于如愿以偿等到了王照宇主动的拥抱,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郭文韬不爱哭,就连看赚眼泪的电影都最多只是眼眶通红。已经快忘了流泪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疼,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疼,比体表的疼痛更剧烈百倍,眼泪随着眨眼不住地往下掉。他只是握着王照宇的手,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手上脸上身上都染上滚/烫的鲜红,落在白衣服上开出刺目的花。冬日的酷寒放肆剥夺着体温,王照宇的手在郭文韬手心里可感地冷下去。 


医院和工厂相距横跨大半个市区,救护车迟迟不能赶到。可这样的境况任谁看都知道,就算现在立刻前往医院也没有了挽回的可能。周围留下的警员转过脸去不忍心再看,空气缄默如窒/息般凝滞。


王照宇反握住郭文韬似乎想说些什么,牵了牵嘴角皱着眉咳出一口血。子弹从背后打进了肺叶,血液呛进气管,每一次呼吸都将变成苦痛的折磨。话到嘴边只得变作唇语,郭文韬一字一顿地读去,轻声重复。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他说,文韬,别哭。 


外面飘起了漫天的大雪,片片雪花凌厉地抽/打着脸颊,仿佛下一秒就能在脸上抽开一道道口子。短短时间地面上就积了一厚层,一脚下去直遮到脚背。钟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悠悠扬扬,飘飘荡荡。人们在欢呼雀跃庆祝跨年成功,城市夜空上此起彼伏炸响的烟花绚烂多彩,从未那样明亮,也从未那样美丽。



5.

郭文韬被安排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想找个环境让他静养一段时间。他身上大小擦伤十余处,颧骨有一处利器伤的细口,手腕脚腕被磕碰得青紫一片,脚踝肩颈不同程度扭伤,脖颈两侧全是掐出来的血/印子。 


局里一番协商,最后决定暂时不带郭文韬去做笔录。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便把他的人带到,先不说能不能提/供什么有用信息,还会额外给他增加心理压力。 


每天在独立病房外守着的警///察四班轮换,每班两个人。所有来看望的无论家人朋友,一概被劝退。除了早晨护///士例行查房,郭文韬的白天几乎都是窝在被子里度过的。只有晚上偶尔会起来站在窗户边看看外面,又或者只是坐着发呆。他什么都不吃,只是偶尔会喝点儿水。病房里有单独的饮水机,一天24/小/时供应直饮热水。


被绑的接近三天里什么营养摄入都没有,在医院待的两三天里又全靠吊营养液;别说护///士了,就是守着他的那些警员都觉得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天,郭文韬就能把自己搞/垮。本着珍惜生命的原则,一个小警员在某天的半夜敲响了郭文韬病房的门。 


这个警员是从王照宇当外勤队长以来一直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他跟王照宇的关系不错,平时在局里总是起哄——俗称“磕上司CP”。当初在休息室门外带头“偷听队长家长里短”的就有他。小警员说,想同他说一些和自己大队长有关的事。他观察了一下郭文韬的反应,怕提起王照宇又惹他伤心;见没有被拒绝的意思,才继续说了下去。 


王照宇接到绑匪电/话的时候正跟队员一起做另一个案子的后续完善工作。光凭语气其他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工作电/话,最后听见王照宇说“一定会救你出来”都吓了一跳。


外显的东西大家都能看到,临危不乱,波澜不惊,可那些藏起来的脆弱又有几个人能注意到。小警员甚至听到好几个人私下里说大队长怎么这么冷淡,自己男朋友被绑成/人质还能有条不紊,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气得他上去给了一人一个爆栗,“工作时间是让你们聚在这儿嚼舌根的吗?!” 


连续两天接到绑匪不下十个电/话,王照宇的表情永远像是他们每次交文件给他时一样平和,吐字清晰,铿锵有力;却没人注意到他挂断电/话后手心里亮晶晶的冷汗,微微发抖的指尖和平复心跳的深呼吸。 


“我听说你昨天在局里差点儿跟三支队的几个人打起来,怎么回事。”小警员没想到这么紧急的时刻还会因为这种相对而言的小事被单独叫来训/话,吞吞告白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他告诉他一直很尊敬的队长“有人在背后婆婆妈妈内涵他三心二意”吗?王照宇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身上,耐心地等着下文。小警员最受不了这个,况且现在还是特殊时期,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队长救人的时间,只好硬着头皮和盘托出。


王照宇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作为伴侣,我确实还不太合格。”小警员没料到会是这种走向,忙说没有的事,但是半天也找不出一句新的安慰词。王照宇冲他摆摆手:“下次遇到这种事放着不管就好了,耗费你的时间跟他们计较,不值得。”“但是,队长明明对这件事紧张得不得了,他们却只顾着在背后搞八卦!我——”小警员还想说些什么,被王照宇礼貌地打断了。 


“也没说错。让他陷入险境,我确实还不够合格。我比任何人都想更快地把文韬救出来,但是我不敢表现得那么明显。如果连我都慌了神,只怕文韬会更紧张。所以我必须冷静,无论怎样都必须表现出十分成功的把握,即便最后是失败。他的这笔仇,只能由我来报。”王照宇吐了口气,“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小警员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突然听见耳边一声响,把他给震愣住了。又是一声,接着一声。他试探着抬起眼睛四下看看,却忽然想到那是水滴砸在被子上的声音。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月光始终如一每晚都从窗户溜进来,在地板上、床头柜上逗留,冷清地照亮郭文韬睫毛上的晶莹如断线珍珠般顺着他的下颌滚落。小警员忽然想到以前的神话故事里那些会流泪的漂亮石像,每一尊背后都藏着一个令人垂泪的故事,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难过。 


“对策是队长提的。但是队里全票否决,就是怕他出什么事。不说武/器和装备什么的,大冷天让他穿得那么单薄去谈判,谁知道安得什么心。可是队长说如果他不按照要求去做,就没办法救人,绑匪的目标其实是他,要是毁约了他出了事是情理之中,但是不能白白搭上一条人命。”小警员从病床旁的椅子上站起身,悄悄在背后握了拳给自己打气,“我是队长一手带起来的,虽然跟他关系很好,但肯定不如你对他的了解多。可是我想说,我觉得队长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已经预见到这种可能的结果了,但他还是愿意赌一把。我想,如果队长看到你现在是这样一种情况,他肯定会很难过的!”


小警员走后,郭文韬像才反应过来一般抬手去擦眼睛。他原以为那天晚上已经流干了十几年来的全部眼泪,现在看来只要提到和王照宇有关的事他还是会无法控/制地眼眶滚/烫,泪如雨下。每每想到,总有更多的眼泪为他而流。郭文韬掀开被子走到窗边。房间里有一整面墙的半落地玻璃窗,他伸出手去接住一捧皎洁月光,盈盈在手心里流动。他张/开五指,任月光沙一般从指间滑落。 


像负载了太久的一叶孤舟终于妥协肯在岸边暂泊,郭文韬蜷缩在月亮的聚光下抱紧双膝,终于肯放下所有防备无声地痛哭起来。


——————————TBC——————————

*哔哔赖赖:

其实我对于王照宇老师的了解可能并没有那么多,因为脑洞爆发是一瞬间的事,在写宇韬的时候也主要是从“救我”这一句和一站到底的一部分片段来延伸的,所以写完才发现角色可能有些OOC了,把王照宇老师写得有点儿太温柔了,都不会怼人了。

有些地方可能会显得韬韬有点娇弱,但是我没有弱化韬,因为设定的是初恋组就是一种老夫老妻很信任很放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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